黎族舞蹈之母陈翘:艺术的生命来源于生活
新华网广州1月13日电(黄玫 王厚启 郭起)“我喜欢槟榔树,它们宁可被台风吹断也不低头弯腰。”在南方歌舞团大院里,陈翘抬头仰望从海南带回来的五棵槟榔树说。如今,当初的小树苗已是笔直高耸。
1953年,15岁的陈翘来到海南学舞蹈,一个外来女子“化作黎家女,筒裙起婆娑”,开启了黎族舞蹈的神奇大门,带领着黎族舞蹈走进中南海怀仁堂,乃至走向世界的舞台,也赢得了“黎族舞蹈之母”的称号。把青春献给黎乡的陈翘,如今作为南方歌舞团艺术指导,发挥着余热,她经常对学生们说,艺术“要创造而不是制造”,“有生命力的舞蹈来源于生活”。
天涯成名路:为创新与黎族同胞“同吃、同住、同劳动”
1956年, 陈翘为创作舞蹈下乡第一次来到海南东方县西方村,这是一个美孚黎族聚居区。鲜明浪漫的民族生活习俗、美丽大方的黎族少女, 激发了陈翘的艺术灵感,年轻的陈翘沉浸在不可言说的美好情境中,沉浸在欲舞而尚不得舞的创作焦虑中。在三月三黎族的传统节日中,陈翘被黎族男女青年朦胧而炙热的情感所吸引,《三月三》应运而生。
《三月三》让黎族同胞看得眼含热泪,惊呼“这是咱黎族自己的舞蹈!”。随后一炮打响,走进了中南海怀仁堂,为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最后还走出国门登上了国际舞台。
“深入、深入、再深入,这是我的法宝。”被问及为何能在18岁就创作出惊艳的作品,陈翘铿锵有力地回答。当时的陈翘和黎族同胞一天三顿同吃一锅稀饭,那段“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日子让陈翘从骨子里感受到黎族人民的朴素与可爱,与其说《三月三》是陈翘“编创”出来的,倒不如说是她与黎族同胞一同生活“感受”出来的。
1962年,陈翘创作的舞蹈 《草笠舞》, 参加了第八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的演出,并获得金奖。24岁的陈翘再次实践了舞蹈艺术就是“再现生活中的美”。
在创作《草笠舞》时陈翘听说海南琼中县也有戴草笠的习惯。为了寻找最真实的素材,她翻山走近路,小腿被山蚂蝗咬出又深又大的伤口。在深入黎族人民生活的日子里,不管是遭遇惊险的洪水还是山道上长长的蜈蚣,都无法阻挡陈翘的脚步。
行走槟榔树:60余年风雨不改坚守艺术岗位
半个多世纪过去,陈翘还清楚地记得琼州海峡的浪花声。那一夜,浪花不断拍进小小的机舫船,简陋的条件让她只能用行李垫在身子下休息。十五岁的她有些害怕,一同前往海南民族歌舞团报到的同伴还开玩笑吓唬她,要去的地方人很野蛮,还长着尾巴。
不想这一去就将大半生美好的年华献给了黎族舞蹈创作,自15岁从潮汕文工团调入海南歌舞团(即南方歌舞团前身)以来,陈翘60多年风雨不改,坚守艺术岗位,命运的波澜起伏也没有改变她对舞蹈事业的追求。
在海南民族歌舞团陷入困境时,不少国内大型歌舞团给陈翘发来邀请,但她并没有为之所动,满心都在思考如何让海南民族歌舞团重振风采。在多方努力下,海南民族歌舞团迁到了广州,获得了“重生”。
近年来,陈翘一心想着为弘扬岭南文化多做点事,年近80仍坚持出演、交流、上课,她的生命与艺术生涯仍在焕发新的光彩。
陈翘抚着那几棵高高的槟榔树,动情地说,槟榔树坚贞不拔的性格一直鼓舞着她在波澜起伏的创作道路上前行。
如今,每逢“三月三”,只要条件允许,陈翘和丈夫都会返回海南。多年过去,当年一起跳舞的姑娘已经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远远看到陈翘回来,她们会激动地喊出陈翘的黎族名字,那一刻,陈翘眼中有泪,黎族的血脉已融入到骨子里。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土里土气”竹竿舞打动“浪漫情怀”法国人
陈翘性格特点鲜明,快人快语,爱恨分明,像极了槟榔树。
对于一些人认为竹竿舞是土里土气的东西,陈翘很是气愤。她带团出访法国,法国人被竹竿舞精湛的动作变化和舞蹈跳跃惊呆了,表演后还把舞团遗弃的竹竿锯成一段一段,找团里的姑娘们签名,说要当成艺术品挂在墙上。
陈翘心里始终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在世界上为中国民族舞蹈争得一席之地,“我们不要看轻自己,有些大家认为‘土里土气’的东西其实很受欢迎,这是我们的民族特色。”
如今海南的舞蹈团会请陈翘前去讲座,陈翘强调最多的就是“创造”,她呼吁现在文艺工作者要多去外面看一看,多反映改革开放以后少数民族的生活面貌,“文艺创作要跟着时代前进。”
在南方歌舞团的课堂上,陈翘仔细纠正着学生的动作,自己也一遍遍地示范着。“舞蹈不比绘画,得靠人去演才能留存,传承好这些舞蹈,比我的生命更重要。”陈翘说。(完)
陈翘:活着就要和生命赛跑
新华网广州1月13日电(王厚启 郭起)很难想象当初十五岁的陈翘是怀着多大的决心,从广东潮安一路颠簸到了海南岛的热带雨林里,并与当地的居民结下一生的友谊。
海南原始森林般的环境磨练了陈翘的意志,也给她带来了生活淳朴原始的感受。年近八旬,她依然记得当初摆在地上的那一碗稀饭,从早吃到晚。日子很苦,但收获很多。第一次下乡,她就幸运地碰上了黎族最盛大的节日“三月三”,并由此成就了她在舞蹈创作史上亮丽的开端。
深入,深入,再深入,陈翘一扎到底,黎族人民质朴的生活让她汲取了无数营养。她说:“和人民群众的心贴在一起去创作,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陈翘所坚持的创作道路,是许多人都懂的道理:贴近生活,深入生活——难能可贵的是她扎得深,泡得久。
陈翘喜爱槟榔树。在海南槟榔摇曳的草庐前,她思如泉涌,无数优美的舞蹈形象在她的剧本里翩跹跳跃。离开海南的时候,她带了几株槟榔树的幼苗,种在了南方歌舞团的院子里,如今小苗已经长成笔直的参天大树。
她说:“我就像槟榔树,宁可被台风拦腰吹断也要笔直笔直地往上长。”这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一直鼓舞着陈翘在波澜起伏的创作道路上前行。
如今陈翘已经退休在家,闲时和老伴养花喂鱼。整洁的客厅里摆放着她从艺六十周年的活动照片、黎族风情的摆件。不时,她会回到南方歌舞团指导年轻的舞蹈演员,虽然舞蹈动作不如年轻时动作伶俐,但仍能再现当年的曼妙身姿。
陈翘得过舌癌,舌头被切了一小块。在与病魔搏斗的过程中,她深深感受到肩上责任重大,康复后她反而更“闲不住”,出去跑得更频繁。在给学生上课休息间隙,她笑着说:“辛苦算什么,活着就要和生命赛跑。”